狂河杀鬼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全员】妖祟(五)

每个篇目的故事不同,涉及到的关系也不同,有cp的篇目会在正文前提示,未标明cp的均为无cp,请勿KY

 五、归无计(下)

01

头顶那个防护罩似的泡泡吧唧一下就被黄少天戳破了,洞边跃跃欲试的妖怪们猛地冲下来,现场顿时混乱起来,俩人陷入了被妖怪包围的欢乐海洋。张佳乐怒道:“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小菜一碟!”黄少天笑得可以说是很开心了,他的双手凌空虚握,竟拔出了一柄长剑。剑身剔透如玉,似有水流在剑锋上缓缓流动,只见冰蓝的残影在妖群中连接成一个圈,骤然的静谧之后妖怪被拦腰斩断,化为烟尘。站在黄少天背后的张佳乐自然是感受到了这柄剑上流转的妖力,强大而源源不断似不会枯竭,不知道唐昊妖力恢复之后能不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既然黄少天这么想打架,张佳乐就心安理得地划起了水,不管怎么说他的能力都在日益消退,多保留一分力量就多一点期盼,希望在他妖力散尽之前能找到孙哲平。

 

02

上面的妖怪清理得差不多了,偶尔有几只冲进来也是邹远拦下来,唐昊瞥见塌陷下去的洞里迸发出的蓝光便立刻跃了进去,先踩死几个小妖怪再说。唐昊和黄少天联手,再加上一个划水的张佳乐,消灭这种妖怪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代价是又打穿了一层楼,整个银铺终于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废墟。

众多妖怪齐聚这么个小银铺,强大的妖力扭曲了时空,再加上之前有邹远的结界,这才使银铺发生的一切都掩盖在平凡无奇之下。化为人形的唐昊打了个响指,续上了方才妖怪死光之后逐渐消失的妖力,复营造出一派和谐的假象,以使路人和邻居不至于看到废墟。

邹远又提起今夜妖怪的意图,张佳乐皱眉道:“这太突然了。方锐刚把画从妖界带出来交到我手上,这些妖怪就找了过来,如果它们的目的止于抢夺古画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在妖界里抢?”唐昊哼了一声:“它们身上妖界的气味很轻,应该是在人间徘徊了很久的妖怪。”

被抢夺的主角黄少天也加入了讨论:“这种货色的妖怪看见我们居然不怵,反而前仆后继地涌过来,这就很奇怪了。它们会不会是被操控了啊?”黄少天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十分自信的,一切不惧怕他的妖怪都是异端。张佳乐点头道:“也就是说,它们要么是被人豢养的妖怪,要么是被人操控的原本游荡在人间的妖怪,受了指使才来抢古画。”

 

03

语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画中妖的身上,被六道好奇而怨念的目光盯着,黄少天没来由地心虚了这么一秒钟:“看我干嘛?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抢我的画啊。照人类的标准来说,我这幅毫无名气的画不值得这么兴师动众,有人要来偷画我也觉得奇怪。不过……”

黄少天自己说着,顿觉灵光乍现,“要是他们的目标是在画里的我的话,这事就说得通了!”

 

04

自从黄少天生出意识起,他便守护着这宅院,每日在高处看着悠悠白云从湛蓝的天空中飘远,和落在他肩膀上的小鸟逗逗趣儿,幸运的话能等到一只蝴蝶在他指尖停歇或是几片花瓣被风带到他身边。

有他在,阴邪之物不可近,凶险之事毋能扰。

数十载晃眼而过,宅院扩大了一番,花草树木也换了个遍;又过了数十载,宅院的第一个主人早已化为白骨葬在遥远的青山之中,这一代的主人是人人敬仰的文学大家,来往皆是文人墨客,黄少天在屋顶学着他们说话,不过没有人听得见;又过了好些年,院子里的格局改变了,他依附的这幢最古老的建筑也一再加固;每每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宅院已经换了好几代人。

他一直在宅院里不曾离开半步,有时候他也想出门远游,却又怕回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的家,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婴儿的啼哭让黄少天意识到家里又多了一个吵闹的小东西,他也会因为小孩子的哭声而头疼。好在这个小子哭到一岁就再没流过眼泪,黄少天格外喜欢这个不哭闹的小孩子,不会用撕心裂肺的哭叫声让他想用石头堵住他们的嘴。

 

05

日升月落,不爱哭的小东西也长大了,黄少天知道这个小东西的名字叫喻文州,有时候闲得无聊了他就会把这个名字随口编成小调唱一唱。

这就导致喻文州小时候笼罩在“鬼哭”的阴影里,差点吓出病来。

直到喻文州十岁的时候看到屋顶坐着个裹着半身兽皮唱小调的男人,这个“鬼哭”的阴影才从他心里逐渐抹掉。任谁见着这么个奇怪的人在自家屋顶叫自己的名字都会觉得膈应得慌,喻文州倒是在惊奇之余还不忘问问他姓甚名谁为何坐在屋顶。手里拿着刚偷来的桃子,黄少天还差点被喻文州给吓到,他反问道:“你能看见我?真是太难得了,这么多年来你还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呢。这个叫什么,我想想……奇才?”倒霉长了双能看见妖怪的眼睛的喻文州就这么被安了个奇才的名号。

从那以后,他这个本来没有名字的瓦当妖怪有了名字,十岁的喻文州给他随口起的。黄少天很喜欢这个名字,并且觉得喻文州给他起的一定是个很有文化内涵的名字,他就差把名字贴在头上再加俩“骄傲”了。

 

06

虽然不至于下雪,但寒冬腊月的老看见黄少天只穿着半身兽皮在宅子里晃来晃去也不太好,喻文州给黄少天做了套符合人类审美的衣裳。被喻文州夸了几句,黄少天就认定这身衣服肯定最适合他,事实上能与他说话的人类实在是少,喻文州说的话他基本上是信而无疑的。

喻文州偏爱兵书史书,书斋里堆了很多这样的竹简纸帛,黄少天尽量在他看书的时候就不去打扰他,往往独自在宅院里找乐子。最冷的那日,黄少天就在桌子另一边铺开纸画画,画这张画的时间甚至长过了喻文州看书的时间,喻文州将书放回原位之后也走过去看黄少天在画什么。黄大师放下笔,仿佛自己完成了一幅大作。

画中唯一的人物正在抚琴,喻文州笑问:“这人可是我?”黄少天表扬道:“没错!我画的不错吧?”喻文州笑得更甚,他看着面目模糊的小人儿,无奈地摇头道:“少天太偏心,瓦当和房屋占了这画最多篇幅,我却只有食指大的一点。”

“这不是因为我不会画人嘛!改天我重新画一幅送给你,只画你一个人总行了吧,我会把五官好好画上去的。”

 

07

中原终是派兵打到了岭南,崇山峻岭也没挡住他们入侵的铁蹄。那年仲夏,喻文州总算得空回了一趟老宅院,带回了少有的捷报。

繁茂的枝叶遮挡了阳光,在池边搭出一片荫凉之地。长剑出鞘,挥舞间寒光流转,一刺一挑招招干脆利落,自然流畅,每个动作都带着余味。剑气横出,震得枝叶乱颤,池中水也掠起微波。

此乃文人之剑,而非武者之剑。

来往的家仆只看到一家之主独自练剑,却不知他身边还有一人着水蓝色衣袍,每个招式都与喻文州相同,却剑势狠厉。

剑入鞘,连带着剑气一同被收敛起来,小池绿树,微风习习,全然不见方才的肃杀之意。黄少天仍是生气的:“你这个样子如何对敌?几年前让你别掺和进这种事里你非不听,好好做一个读书人不好吗,像你家先祖那样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喻文州无甚在意地笑道:“读书人更应该为家国天下考虑不是吗?我既然有这个能力并有幸受到赏识,自然要尽一份力。”

战事未平,短短几日修整马上就结束了。临走前,黄少天拦住喻文州要和他一起去战场,喻文州头一次语气严厉地训道:“你该记得你是妖怪,不该插手人间的事。我既已做了选择,你便不必阻拦我。”

一人一妖僵持了许久,终是喻文州叹了口气道:“若你还会记得当初说的话,就在我回来的时候送我一幅画吧。”

 

08

深秋时前线已经崩溃,岭南的兵力只剩了不到三成,在将军方世镜和军师喻文州的带领下顽强抵抗。世人心中皆知此战必败,却仍有文人志士挥洒笔墨和热血激励人心,岭南颤栗着却依旧不肯屈服。

黄少天每日在书斋里琢磨怎么画喻文州,数月已过,废纸愈发多,画却迟迟没有画好。无从落笔,更令他烦躁的是他竟然想不起来喻文州到底长什么样了,有关喻文州的一切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永远抓不到他心中最想画的那个感觉。

前线传来一次捷报,说军师的计策十分奏效,消减了地方千人。人们来不及抓住这点希望,第二日就传消息说将军战死,军师重伤昏迷。

终于岭南所剩无几的兵士还在挣扎的时候,岭南的国君投降了。紧接着中原的铁蹄踏平了喻文州的故国,喻宅毁于大火。这火是喻家的人自己放的,他们甘愿与老宅一起毁灭也不愿做亡国奴。熊熊大火烧尽了一切,房屋倾塌焚毁,瓦当也被摔碎,被火烧得焦黑。

 

09

黄少天从战场上带走了喻文州,将他葬在了遥远的青山之中。

他把喻文州怀里的画拿出来,除去纸上的血污,端详起自己拙劣的画,而后为画中面目模糊的小人儿重绘了五官。

黄少天藏进了画里,他在画里为喻文州重造了一间喻宅,承载了挚友所珍惜的时光。

 

10

“你藏在画里的事还有谁知道?”张佳乐问。

黄少天搜索了近千年的记忆,答道:“除了我再无别人。或许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有能力感知到我在画里。”

“我觉得这事没完,”张佳乐想起来他在唐昊记忆里看到的东西,“你原来的封印也是突然被人解开的。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场所有妖怪都觉得膝盖中了一箭。

 

归无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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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出场妖怪:周泽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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