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全员】抽烟喝酒卖假药12
12 舞蹈家周泽楷（又名“不是每个少年都有舞蹈梦”）
白雾四散之后，周泽楷只得一边对付黑影，一边留意混战之中的声音，箭声连连，刀起剑落，还有属于千机伞的特别的声音，确定大家应付得绰绰有余，周泽楷便放心了。
一阵如漏了气的笛声穿过迷雾，落到了周泽楷耳朵里。周泽楷第一反应是魔教那种让人内力全无、武功尽失的笛音，不由皱起眉，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确认并无大碍，方知这笛声并非属于魔教。
笛声低而轻，断断续续地吹着，周泽楷还听到了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借魂女坐在枯树的树枝上，用鲜血淋漓的双手捧着笛子，难以入耳的笛声引着枯树往远处转移。她也知道自己会失控地癫狂，难得清醒时，她记着不知多久之前情郎嘱咐她的话：躲起来。一躲就躲了几千年，她以为她可以死在遥远的历史中，不被人在意，就这么躲到天荒地老也是可以的，但总有觊觎她体内的树魂的家伙不断骚扰她。她本无伤人之意，却在千年的岁月中渐渐迷糊，逐渐丧失神志，变得疯疯癫癫，等她反应过来时，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已经横尸脚下。
周泽楷霎时反应过来，那摩擦声是枯树在地上移动！笛声催促枯树转移，定是那借魂女用这样的手段引走了原本生于峡谷之间的枯树。白雾骤起之前，周泽楷是离枯树最近的人，他便跟着声音追了过去。
不知跟了多久，白雾渐淡，以周泽楷的目力能看到不远处的枯树和借魂女了，略施轻功即可追上。借魂女看见有人追来，立刻慌了神，笛声断了，枯树再无动作。周泽楷向来不多话，几掌拍去就封住了她的退路，他是在给她最后的机会。
不知道借魂女有没有懂周泽楷的意思，她不要命地扑向周泽楷，周泽楷便不再手软，直接下了狠手。在被他一掌推得倒飞出去之前，她的手碰到了他的眼睛。
曾经的纤纤玉手，现在有两个可怖的血洞，带着她的鲜血抹上了周泽楷幽黑的双眼。
大漠之中的厉风如刀割般吹过来，周泽楷看到了七年前的叶修。
昌顺三年，周泽楷还未进入江湖，叶修早已凭一杆却邪连续三年挑翻了众家，为他当时投靠的嘉世赌城缔造了“嘉王朝”的奇迹，也被江湖人士封为“斗神”。当然，叶修那个时候还叫叶秋，他在武林大会上也总戴着面具，不以真实面目示人。是以有不少男女老少有机会和叶秋同台竞技时，都想揭了他的面具，从而出现了和其他人对战时不会有的场面：十招里面有六招都在打叶秋的脸。然而斗神也不是白叫的，几年下来愣是没有一个人挑开面具看到叶秋的脸，江湖中除了对叶秋的功夫感兴趣，还对叶秋到底长什么样充满了好奇，一时间报纸、话本、小说甚至童谣中都对叶秋的样貌有五花八门的猜测，还有很多传奇小说以叶秋为原型，创造了不少曲折动人或是令人牙酸的故事。
那是叶修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是周泽楷憋着一口气练武的时候。
叶修和苏沐橙偷跑到轮回城玩了几天，正赶上轮回城里祭祀水神。轮回城在江河入海之处，因此极其重视水神，每年选城中少年少女各十人做祭礼，周泽楷年年中标，他只得祈祷着快些行成年礼，再也不要去丢人现眼了。要说小周少爷也是个奇怪的人，跳祭祀的舞蹈跳了两年还是动作僵硬就算了，别人举左手的时候，他抬右腿，半分平日练掌法时的行云流水、潇洒自如都没有，真真不忍直视。然而轮回当铺是整个轮回城里最有声望的地方，不管是出于对周泽楷的出身的追捧还是男女老少对他的脸的追捧，周泽楷每年都要被拉到老百姓面前演示什么叫肢体不协调。
今年祭祀水神的时候，周泽楷没有一丝迟疑地把真·鲛人拖下了水，非要让江波涛倾情出演水神。江波涛甩着尾巴卡在人类奇怪的座椅里，在万众瞩目下看着周泽楷跳十分难看的祭祀舞的时候，他是巴不得穿越到几年前把在海边见到他的周泽楷掐死的。这场祭祀真是超乎想象的丢人现眼。
苏沐橙拉着叶修游鱼一般挤进人群的时候，正看到周泽楷缩在最后一排的边上完全跟不上节奏地比划，小姑娘没忍住笑了出来，她赶快拿刚买的木偶人挡住脸。这一声轻笑还是惹得几人侧目，周泽楷在台上看到下面的动静，就知道自己又丢人了，他顺着那几人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一袭白衣的叶修正抿着唇看他，眼里尽是笑意。
完蛋。周泽楷脑子里只剩下了叶修的身影，背景是龙飞凤舞的一排排“完蛋”。
周泽楷的动作更僵硬了，偏偏这祭祀流传已久，一切追求古朴，他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完全没有机会用袖子挡个脸什么的。
台上的周泽楷光着膀子，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的图案从脸上一直画到了腹部，全身唯一的布料就是一条的黑色裤子，腰间坠了几个铃铛，手臂上用红黑绿三色的带子随意捆了几道，左手腕上还带了个有三指粗的银镯，那镯子透着古老的气息。叶修饶有兴趣地看着别人已经把腰上的铃铛拿到手中摇响了，周泽楷才想起解铃铛。
一场祭祀舞结束，周泽楷居然还得到了场下少女的欢呼，大家很捧场、也十分习以为常，这让周泽楷更绝望了几分。事已至此，脸都丢尽了，他还怕什么。于是按照安排好的队形，周泽楷面不改色地站在前面带着其他人下了台，取出莲灯走向河边。
城里的老百姓也早早准备好莲灯，向河边聚拢。水神被几个汉子抬到了河边，江波涛全程觉得老百姓看他的眼神像看砧板上的鱼肉，他感到了莫名的恐惧。周泽楷跪在水神面前，恭敬地捧着莲灯等待水神点火，江波涛点燃了莲灯里小小的蜡烛，周泽楷看向他，两人分别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悔不当初”和“兄弟一生一起走”的意思。
此刻天地间仅有星光月光与这一点烛光，微弱的烛光映在周泽楷的脸上，让他的表情平添了几分虔诚。他用地方话轻声念出轮回城人民的美好愿望，身后的少年少女一个接一个地重复他说的话，好像这世间都安静了下来，只有他们低声的祈祷。带他们念完祈福的词，周泽楷半跪在水边放走了莲灯，全城的百姓这才接连将自己的莲灯放入水中。
叶修立于桥头，安静地看着轮回城今夜的祭祀活动。不得不说，周泽楷很吸引人的目光，各种意义上的吸引人眼球。想到周泽楷僵硬的舞蹈动作，叶修又笑起来。
苏沐橙看到他们放莲灯，哪里肯不凑个热闹就走，她知叶修懒得参与这种活动，便把他甩在桥上，自己去买灯了。此刻叶修见那边周泽楷已经结束了祭祀的工作，从人群中抽身就跑，一副还怕被人围追堵截的样子，更是笑得更开心。这个周泽楷，看上去闷闷的也不说话，却总是让人的目光停在他身上移不走。殊不知后来叶修在被苏沐橙问起他对周泽楷的看法时，他把这想法说了出来，只得到苏沐橙一个非常理解他却又高深莫测地笑容，她说：“只有你这么觉得吧。”
周泽楷一路遮遮掩掩跑到了桥下，刚想把自己伪装成路人甲乙丙丁从桥洞下面钻过去，就发现余光中有一个熟悉的白影。周泽楷跑得急，只匆匆将腰间坠着的铃铛取了下来，连手臂上的带子的没来得及取下。他站在桥下仰视着叶修，有点愣怔。六年过去了，叶修已是二十出头的青年，而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周泽楷心中更加不甘，还是快些成年的好。叶修比上次见面时讲究多了，想是苏沐橙帮他好好选过衣服，竟然透出一种成熟的感觉，这正是周泽楷羡慕的。
叶修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莲灯上，他一个翻身跳下了桥，没有用轻功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洒脱。
“小周你，”叶修再也绷不住嘴角，“当真是鹤立鸡群。”他说完这句话就老实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河水从他们身边流过，冲刷着河床里的石头，再往下，就是人群聚集的地方，莲灯盏盏，烛光点点，带着人们的祈愿流向远方。
周泽楷毕竟脸皮薄，被叶修这么一说马上就红了脸，又见叶修笑得如此畅快，也就把丢脸和惭愧扔到了一边，跟着叶修笑了起来。
“你也一样……鹤立鸡群。”周泽楷的声音很小，但是叶修一定听见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停了笑声，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周泽楷。
tbc.
评论(6)